“你想過沒有，或許，最後殺了受害人的這個人，和一開始你見到的那個人，根本就不是一個人。”楊睿皺著眉頭，有些疑惑的說道。

“這個問題其實我也想過，但可能性實在是太小。”秋宇從包裏抓了根棒棒糖塞在嘴裏，才一臉認真的說道：“當我剛碰到這件事的時候，受害人已經是倒在了地上，嫌疑人正在用力的毆打受害人。當時我看得清清楚楚，所打的部位，全都不是身體的要害部位，但這些部位一旦被硬物重擊，必然會讓人疼得想死，但卻偏偏就不會死。因此，當時我才會有些猶豫，畢竟自己的身份已經發生了徹底的轉變，除非實在是必要，否則還真不想惹什麽麻煩。”

“可惜，你骨子裏本就是個正義的人，更不是一個會怕事的人。”王冰看著他，微笑著說道：“當時就算你真的是在猶豫，但猶豫的卻不是到底要不要管，而是該怎麽管的問題，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呃……應該不是吧！”秋宇把個棒棒糖吃得嘖嘖響，微笑道：“你錯了，我又不是警察，其實當時真的是不想管。”

“切，我才不相信。”王冰不以為然的說道：“你要真是這樣的人，那也不可能在雄鹿幹出那麽多轟轟烈烈的事情出來。”

“那都是運氣好而已，咱不說這個。”秋宇苦笑了笑，又一臉慎重的說道：“嫌疑人跑了以後，我查看過受害人的傷勢。當時他確實被打得挺慘，但跟我見到的屍體照片相比，身上的傷實在是少了很多。保守估計，幾乎有百分之七十左右的傷，應該都是在我暈倒之後才形成的。也就是說，在我暈倒之後，才是嫌疑人對受害人報覆的真正開始。”

“你怎麽敢如此肯定就是報覆殺人，萬一是搶劫殺人呢？”王冰不解的問道：“你的東西和受害人的東西都被搶光了啊！”

“你說的是有些道理，但這或許僅僅只是嫌疑人一種欲蓋彌彰的做法。”秋宇不緊不慢的說道：“換做是你去搶劫，就算擔心事情敗露而殺人，會在那一直不停的毆打受害人上百下麽？”

“不會。”王冰點了點頭，說道：“我會盡最快的速度把那人弄死，然後迅速離開。”

“沒錯，可惜那個人偏偏沒有這樣做。”秋宇認真的說道：“還有，如果真是搶劫殺人，幹嘛不連我一起弄死，我可是和他交過手，又是最為重要的一名目擊證人。” 他頓了頓，又一臉凝重的說道：“因此，這不僅僅只是殺人，而是一種歇斯底裏的折磨，一種恨入骨髓的報覆。”

聽到這話，回想起當時的場景，王冰不禁打了個哆嗦。

“可惜，這一切都僅僅只是分析和推理，沒法作為證據。因此，我就算想得再明白不過，也依然還是一個嫌疑犯。”秋宇長嘆了口氣，又道：“要想還我清白，唯一的辦法只有找出這個人。”

“手機。”王冰突然眼睛一亮，有些興奮的說道：“你的手機不是被嫌疑人帶走了麽，通過你的手機來查，或許也是一條重要線索。”

“這確實是一條不能放過的線索，可惜，根據案件情況來看，好像希望也不是太大。”秋宇苦笑道。

“為什麽？”王冰不解的問道：“之前很多案子不都是通過手機來破獲的麽？”

“那是針對普通的案子，而這一起卻很是有些難度。”秋宇無奈的說道：“在我看來，這個嫌疑人拿走了我的包，其目的僅僅只是為了讓我變成一個在警察面前沒有身份的人。一個沒有身份的人，絕對會讓本就有些嫌疑的我變得嫌疑更大。還有，同時將受害人和我的隨身物品都拿走，也更容易讓人以為是搶劫殺人，而不是在報覆。當然，還有一點也必然存在，他不想讓警察知道死者的身份，或者說，不想讓警察很快知道死者的身份。”他頓了頓，又道：“我的包當時是跨在腰上，從我衣服上的血跡分布就可以明顯看出，腰上這一圈沒有噴濺狀血跡和濺血。這就說明，嫌疑人是先殺了人，最後臨走前才取了我的包。結合以上這些情況，就不難看出嫌疑人的心思縝密，而且毫不慌張。由此也可以說明，嫌疑人是個老手，這絕對不是他第一次殺人。因此，不管是我的手機，還是死者本因出現在現場卻並沒有被找到的手機，能夠拿來幫助破案的可能性都實在是太小。這樣的一個人，會將手機拿去販賣或者自己使用的可能性，簡直就是微乎其微。”

聽到這話，王冰點了點頭，又長嘆了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楊睿更是一直陰沈著臉，連要說上一句話的意思都沒有。

“瘋鬼，你們靖江市近幾年來有沒有接到過類似的案子？”秋宇思索了片刻，突然問道。

“有，還有兩起。”楊睿還沒說話，王冰便搶著說道：“不過，除了那個頭罩上的鬼臉圖案之外，好像其他的都不太一樣。”

“什麽意思？”秋宇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難不成，這個圖案在這之前還出現過？”

“出現過兩次，而且都是出現在殺人的現場。”楊睿一臉凝重的說道。

“可以確定真的是同一個圖案？”秋宇問道。

“非常確定。由於這個圖案是一張血紅的鬼臉，嫌疑人作案的手段又極其殘忍，因此，我們私下裏都稱這個嫌疑人叫做紅魔屠夫。”楊睿皺著眉頭說道：“其實，那天他們抓到你的時候，靖城區公安局刑偵大隊第二天一早便將情況匯報到了我們支隊。當時我也以為真的是抓到了這個紅魔屠夫，便立馬沖到了區公安局。誰知道，在審訊的監控視頻上，我看到的那個人居然是你。”

“怪不得，那天我去區公安局辦點事，剛進大門就看見你怒氣沖沖的往審訊室那邊走了過去。當時還以為你出了什麽事，連忙跟了過去，誰知道，一進門便看見秋哥在那裏。”王冰也苦笑著說道：“你居然連問都不問就當著那麽多人的面把人家張大隊罵了個狗血淋頭。”

“我這還不是著急麽！再說了，我們之前明面上沒什麽，暗地裏關系本就不怎麽樣，我還以為他是故意耍我，想給我難堪。”楊睿苦著臉，又解釋道：“抓了別人也就算了，居然抓的是我邀請來的老同學，這讓我的臉往哪放。”

王冰只能無奈的笑了笑，秋宇表面上不動聲色，但內心卻很感動。他很清楚，楊睿嘴上表露的是對區公安局不滿，但其實心裏實在是替自己著急。他暗暗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也要把這個所謂的紅魔屠夫給揪出來。

“既然前面兩起殺人案都出現了這個紅色的鬼臉圖案，說明和這一起絕對是有關聯，給我說說那兩起案子。”秋宇一臉認真的說道。

把這兩起案件都告訴秋宇這個犯罪嫌疑人，這對於楊睿來說，實在是離警察的紀律和原則越來越遠。對於秋宇，他自然是絕對的信任，但這種事情完全就是違規，萬一不小心讓有心之人知道了，那絕對是夠他喝上一壺的。他猶豫了一會兒，眼中閃過一絲決斷，緩緩說道：“這兩起案子，時間跨度有點長。第一起的案發時間在兩年前，也就是二零一四年，第二起的案發時間在四個月前。”

“死者都是什麽身份？”秋宇隨口問道。

“這事說起來有點丟人，直到現在為止，我們都沒有查清那兩名死者的身份，包括昨天剛發的這一起案子，死者的身份同樣沒有查清。”楊睿有些尷尬的說道。

“沒有失蹤人員的家屬辨認？指紋、DNA也都查了？”

“查了，沒有。指紋、DNA，協查通報、失蹤人口數據庫、各種數據庫，就連公安部我們都送去做了人像覆原，可惜還是一無所獲。”楊睿一臉無奈的說道：“更別提什麽失蹤人員家屬辨認。”

“人像覆原？難道那兩起案子的死者面部被破壞了？”秋宇有些驚訝的說道：“僅憑當前這一起案子，嫌疑人在現場遺留的警棍和磚塊都沒有檢出其他人的DNA，足以說明他對咱們公安機關獲取證據的方法還是有一些了解，應該不會做這種以為把人的臉破壞掉之後就無法查清身份這麽無聊的事吧！”

楊睿苦笑了笑，一臉無奈的說道：“你說的沒錯，這紅魔屠夫確實也沒這麽做，只不過，那兩個嫌疑人的臉上都還是挨了那麽幾下，為了發布懸賞通告，只能請公安部給修飾修飾。”

秋宇一聽就明白了。原來，公安機關一旦遇到這類毫無頭緒的殺人案，久偵未破之下才會向廣大市民發布這類通告。這類通告一般都會打著查找失蹤人員的旗號，其目的只有一個，在盡量不引起市民恐慌的前提條件下，盡最大可能來查找屍源。萬一屍體的面部有些特殊，還真得從視覺感官上做一些處理，否則，一旦引起社會恐慌，那就是公安機關的失職。而對於破案來說，一般情況下，只要弄清楚了死者的身份，那麽離破案也就不遠了。如果一起殺人案連屍源都弄不清楚，要想破案，那簡直就是難比登天。所以，查找屍源，一般來說都是公安機關偵破殺人案的第一要務。當然，凡事無絕對，也不是說非要查到屍源才能破案，全國每年要發生成千上萬起殺人案，例外的情況也比比皆是。

秋宇點了點頭，等著楊睿繼續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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